行走川藏線(一):翻越二郎山
文、圖/劉文軍
時間:2014年4月1-9日
路線:成都-康定-新都橋 - 巴塘-芒康-林芝
向導:李賢(女),成都穿山甲越野俱樂部
川藏路與橫斷山脈幾乎是垂直的,從成都到林芝,一路上要翻越數座高山,還有穿行其間的幾條著名河流:金沙江、瀾滄江、怒江。一路西行,山一個比一個高,谷一個比一個深,但天氣也越來越晴朗,及至雅魯藏布江河谷的林芝,已是一片藍天白云。
向導李賢是四川人,來自成都穿山甲越野俱樂部,雖身為漢人,卻癡迷藏區,川藏路走過不下幾十次,幾乎熟知路上的一草一木。令我驚奇的是,她竟然會用藏語唱藏歌,看來她的喜歡不是一般的說說而已,而是真喜歡,發自內心的喜歡。她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,她還曾經問過她媽媽,她們祖上是不是有藏族血統?回答是否定的。聽了她的經歷,放下心來,跟著這樣的戶外專家進藏一定不會讓人失望。
出成都西行,遇到的第一座高山就是有“康巴門戶”之稱的二郎山。“二呀二郎山,高呀高萬丈,枯樹荒草遍山野,巨石滿山岡,羊腸小道難行走,康藏交通被它擋……”聽起來嚇人,但實際上,與川西其他高山峻嶺相比,二郎山并不算高,海拔不過3400多米,但因為它是由四川盆地通往青藏高原路上遇到的第一座高山,很多沿茶馬古道西行進藏的人一出門就被它給擋回來了,所以有了“萬丈”之說。
過去,川藏路從二郎山經過時,要翻山越嶺,費時費力,事故頻發。上世紀90年代,一座長4000多米的隧道由此鑿通,穿越山頭只需十幾分鐘。在接近隧道口時,李賢指著右手邊一條繞山坡而行的荒路說,這就是過去的老路,早已廢棄不用了。

出了二郎山隧道,眼前豁然開朗,一條大河在峽谷間蜿蜒流淌,這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渡河,這條峽谷也被稱為“大渡河峽谷”。雖說已到了四月上旬,但這里的草木大部分還沒有變綠,地表仍然裸露著褐色的砂石,偶有先期報春的油菜田一畦畦的點綴在山坡上、河谷間,鮮艷奪目,只一眼,就讓人醉了。旅友小袁來自上海,是個醫生,說起話來像炒豆一樣,一看到這個景象,立刻嚷嚷起來:“哇,太漂亮了,趕快照相!”
說起大渡河,最有名的就是那座瀘定鐵索橋了。踏上橋面,顫顫悠悠,我雖然不恐高,但望著腳下湍急渾黃的河水,也不免心生幾分畏懼。不由想起《遠方的家-北緯30度中國行》中的一個鏡頭:兩個女孩坐在鐵索橋的木板上,手扶鐵鏈,雙腳耷拉著伸向河面。據說,有些年輕人專門喜歡在夕陽西下之后到橋上搞對象。也許他們不是為了看風景,而是為了考驗另一方的膽量,否則為什么非要選擇一個驚險之處呢?這次到了現場,想親眼看看這個場景,可惜時間不對,太陽高照,“演員”尚未出場。

橋頭的講解員說,架橋的鐵索鏈有13根,每根重1.5噸,當年建這座鐵索橋時,如何把鐵鏈拉到對岸成了難題。一開始,人們把鐵鏈放在船上,但載重船沒走多遠就被湍急的河水沖到了下游。一籌莫展之際,來了一個足蹬麻鞋、身披褡褳的云游僧人,見狀大笑,說四川產竹,何不用竹筒?眾人不解,和尚說,把竹筒接起來,連通兩岸,把鐵鏈一頭放入竹筒,用繩子一拉,鐵鏈就過去了。眾人醒悟,一試果然有效。
瀘定橋建自康熙年間,橋頭石碑上的“瀘定橋”三個大字就出自康熙皇帝的御筆。細細端詳,康熙的書法氣勢不凡,可他萬萬沒有想到,他的題詞用錯了地方。原來,這里面有個故事,說的是當時的四川總督能泰在修建瀘定橋時,誤認為大渡河就是諸葛亮《出師表》中所說的瀘水,即今日的金沙江,于是取“瀘水安定”之意,上表請求康熙皇帝題寫了瀘定橋三個字。我猜想,康熙皇帝至死也不會知道他給一條錯誤的河流名字題了辭,要是知道了,這個糊涂總督非被殺頭不可。
在川西和藏東的眾多河流中,大渡河只能說是一條小河,但它的名氣卻不小。太平天國時期,翼王石達開率4萬太平軍抵達大渡河畔,因河水暴漲,難以過河,最后在清軍的四面圍攻下全軍覆沒,功敗垂成。1935年,中國工農紅軍由瀘定渡過大渡河,從而使紅軍隊伍的命運發生了轉折,我上小學時,語文課本中有一篇文章,名字就叫《飛奪瀘定橋》。
同樣一條河,毀滅了一支軍隊,也成就了一支軍隊,并且都改變了歷史的走向,站在大渡河畔,看著腳下流淌不息的河水,讓人感慨萬分。
作者:劉文軍,網名“好望角”,喜歡戶外行走,攝影,寫游記,已出版作品《在那遙遠的地方》《跟我走吧,天亮就出發》《南疆十日》。聯系方式:2677018332@qq.com。